声影社特稿 执导过《哥斯( sī)拉》和《星球大战外传：侠盗( dào)一号》的加里斯·爱德华斯( sī)，暌违七年，终于有新作问( wèn)世，这便是九月末上映的( de)《AI创世者》。
该片首轮试映时( shí)表现不错，可等正式公映( yìng)后，却反响平平，IMDb评分7.0，烂番( fān)茄新鲜度66%。
《AI创世者》谈不上( shàng)是口碑扑街的烂片，但绝( jué)非征服众人的神作，尤其( qí)是全球票房仅斩获1亿多( duō)美元，宣告了本片在商业( yè)上的失败。
不过，但凡对科( kē)幻片有些许兴趣的影迷( mí)，都不该错过《AI创世者》，它在( zài)叙事和节奏上的糟糕程( chéng)度，与视觉和主题层面的( de)新颖质感完全成反比。
影( yǐng)片带来如此撕裂的观影( yǐng)感受，相信是不少观众之( zhī)所以略感遗憾的根本原( yuán)因。
背叛人类，拯救AI
电影一( yī)开场，就用一连串的蒙太( tài)奇画面，展现了AI技术的迅( xùn)猛发展，极大地丰富了人( rén)类的物质生活和精神世( shì)界。
但一场摧毁洛杉矶的( de)核爆，彻底改变了绝大多( duō)数人对AI的态度：从亲密无( wú)间到势如水火。
人类将核( hé)爆灾难归咎于AI，从此开始( shǐ)对后者疯狂猎杀。其中，最( zuì)核心的通缉目标，反倒是( shì)位人类——尼马塔，一个被奉( fèng)为AI创世者的天才，将带领( lǐng)AI一族抵抗人类的绞杀。
男( nán)主角约书亚是个美军特( tè)工，潜伏到和尼马塔有密( mì)切关系的女孩玛雅身边( biān)，打算撬出尼马塔的身份( fèn)和下落。可相处过后，约书( shū)亚和玛雅坠入爱河，即将( jiāng)拥有爱情结晶。
一场突如( rú)其来的军事行动，让玛雅( yǎ)认清了约书亚的真面目( mù)，也令她在绝望中命丧黄( huáng)泉。随后五年间，约书亚陷( xiàn)入自责和悲痛之中。
AI一族( zú)传闻的秘密武器，不仅将( jiāng)改变人类对AI绝对压制的( de)局面，也打破了约书亚死( sǐ)水微澜的生活。
对AI族群有( yǒu)深度了解的约书亚，再次( cì)被美军高层相中，派往敌( dí)方腹地，找出武器的藏匿( nì)位置。约书亚之所以就范( fàn)，在于军队高层声称，玛雅( yǎ)并没有死。
以上看似复杂( zá)的几段剧情，尚且发生在( zài)电影的前二十分钟，作为( wèi)故事背景出现。可见本片( piàn)在叙事框架上的冗杂凌( líng)乱。
至于主线故事，则是约( yuē)书亚发现秘密武器是个( gè)AI小女孩，且后者知晓玛雅( yǎ)下落，一段悲情大叔携可( kě)爱萝莉的冒险之旅就此( cǐ)上演。
他们既要躲避AI警察( chá)的通缉追踪，又得防范美( měi)军特工的围追堵截。简单( dān)来说，这是一个公路片的( de)故事框架，嫁接到了科幻( huàn)动作片背景下的电影。
饰( shì)演约书亚的约翰·华盛顿( dùn)，乃是老牌巨星丹泽尔·华( huá)盛顿的儿子，此前在斯派( pài)克·李的《黑色党徒》和诺兰( lán)的《信条》中担任主演。但说( shuō)实话，约翰·华盛顿无论在( zài)表演的细腻程度，还是银( yín)幕的角色魅力上，都难以( yǐ)让人信服。
《AI创世者》里，约书( shū)亚这个角色，就显得呆板( bǎn)直楞，既没有让人感受到( dào)他身上的创伤和沉重，也( yě)无法理解他所作出的“背( bèi)叛”行为。
反倒是饰演AI小女( nǚ)孩的素人演员，灵气逼人( rén)，时常令人想起《E.T.外星人》里( lǐ)的德鲁·巴里摩尔，和《人工( gōng)智能》里的海利·奥斯蒙。
杂( zá)糅的科幻质感
毋庸置疑( yí)，《AI创世者》最让人惊讶的地( dì)方，在于它用不高的制作( zuò)成本，达到了A级大片的视( shì)觉效果。熟悉导演爱德华( huá)斯的影迷应该知道，这是( shì)一位特别会省钱的主，早( zǎo)年间执导的《怪兽》，便是一( yī)部小成本科幻片。
该片的( de)故事性不强，大场面更是( shì)寥落无几，可在科幻氛围( wéi)的营造技巧上，爱德华斯( sī)堪比尼尔·布洛姆坎普（代( dài)表作《第九区》）。
此次拍摄《AI创( chuàng)世者》，爱德华斯同样发挥( huī)了看家本领。他没有按照( zhào)好莱坞工业体系那般，依( yī)靠大量的搭景棚拍、特效( xiào)绿幕，而是率领人数极少( shǎo)的摄制小队，流转于全球( qiú)八十多个地点，实景拍摄( shè)。
等素材全部拍完，并剪辑( jí)完成后，爱德华斯才将特( tè)效图层覆盖到画面之上( shàng)。所以，爱德华斯只用8000万美( měi)元，便达到3亿美元才能实( shí)现的电影质感。抛开省钱( qián)不提，对于实景拍摄的重( zhòng)视，以及将科幻背景和东( dōng)南亚地域景观相结合，同( tóng)样缔造了《AI创世者》别样的( de)风格。
片中，从陈旧古朴的( de)热带村庄，到绿荫遮蔽的( de)田野草地，再到霓虹美学( xué)的高耸大楼，丰富的景别( bié)变化，让东南亚/赛博朋克( kè)、未来/过去、殖民/反抗等议( yì)题全部囊括在一起，形成( chéng)丰茂而耐人咀嚼的影像( xiàng)寓言。
尤其是影片后半段( duàn)，尼泊尔高山上的壮美佛( fú)寺，变成了AI族群的栖息地( dì)。在此，影片不只讲述了一( yī)则AI机器人反抗人类猎杀( shā)的故事，更是把宗教里的( de)轮回、救赎和重生等概念( niàn)，散播在科幻这片沃土中( zhōng)。
AI小女孩“小飞”，便是一个值( zhí)得回味的角色。表面来看( kàn)，她像极了《人工智能》里的( de)小男孩大卫，可她又是人( rén)类胎儿和AI的复杂结合，是( shì)约书亚精神层面的女儿( ér)，也是AI族群的救世主。
这一( yī)借着科幻话题探讨人性( xìng)伦理的意图，同样体现在( zài)族群的混杂上。反对AI一族( zú)的并非全体人类，片中将( jiāng)“新亚洲”设定为AI们的避难( nán)所，且这一地域的人类和( hé)AI相互依存，休戚与共。
片中( zhōng)数次出现的族群杂居的( de)片段，既充满了奇妙的魔( mó)幻感，又平添了心酸无奈( nài)的况味。
缺个好编剧
从爱( ài)德华斯执导的《哥斯拉》和( hé)《星球大战外传：侠盗一号( hào)》里，就能瞥见这位英伦才( cái)子在叙事上混乱冗杂的( de)毛病。
但好在这两部电影( yǐng)并非爱德华斯撰写剧本( běn)，加上它们都是家喻户晓( xiǎo)的IP，自然使得他不会讲故( gù)事的缺陷没那么明显。
《AI创( chuàng)世者》则由爱德华斯自编( biān)自导，他将自己偏好的那( nà)些经典——《现代启示录》《天地( dì)玄黄》《银翼杀手》《阿基拉》《雨( yǔ)人》《E.T.外星人》等一长串电影( yǐng)，作为参考对象，塞进这部( bù)电影里。这就是为什么我( wǒ)们在看《AI创世者》时，会联想( xiǎng)到其他影片。
杂糅经典，并( bìng)非是蹩脚手段，迷影圈中( zhōng)最受追捧的大导之一——昆( kūn)汀·塔伦蒂诺，便是行家里( lǐ)手。爱德华斯的问题在于( yú)，他只知道杂糅桥段和设( shè)定，却罔顾有效地组织剧( jù)情，以此打造出属于自己( jǐ)的电影风格。
具体来说，《AI创( chuàng)世者》的核心故事，就是在( zài)讲述男主角约书亚，如何( hé)从一个对AI族群恨之入骨( gǔ)的特工，变为替他们伸张( zhāng)正义，“背叛”人类的历程。
影( yǐng)片其实交代了促使约书( shū)亚心理变化的几个“钩子( zi)”：玛雅对他思想观念的影( yǐng)响，小飞所展现的心灵之( zhī)美，美军特工的冷漠屠杀( shā)，以及最重要的，当年毁灭( miè)洛杉矶的核爆并非AI所为( wèi)，乃是人类自己的失误。
但( dàn)在具体呈现时，爱德华斯( sī)无法利用这些“钩子”，突显( xiǎn)约书亚内心的震惊、恐惧( jù)和愤怒，只是寡淡如水地( dì)交代剧情，例行公事。换句( jù)话来说，爱德华斯痴迷之( zhī)处，是如何捕捉东南亚风( fēng)光旖旎的景色，如何用最( zuì)省钱的方式拍出最震撼( hàn)的科幻场面。
至于约书亚( yà)和玛雅之间的恋情、和小( xiǎo)飞之间的相处，沉闷而俗( sú)套，无法引人触动。这或许( xǔ)是技术流导演的通病，他( tā)们沉溺于对形式层面的( de)极致表达，却找不到通过( guò)人性深处的情感暗渠，无( wú)疑令人惋惜遗憾。
尤其是( shì)在好莱坞科幻片陷入到( dào)对经典IP的过分依赖，对科( kē)幻小说的泛滥改编的大( dà)背景下，《AI创世者》作为一部( bù)原创科幻片，显得难能可( kě)贵。
加里斯·爱德华斯依然( rán)是个值得期待的科幻片( piàn)导演，他需要的，是一位让( ràng)他能合理发挥才华的顶( dǐng)级编剧。
作者：南野文
编辑( jí)：甄子
